我的直觉是，我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副德行：没有逻辑的政令，正事儿不干，英明领袖一句话，全国人民陪着瞎折腾。毕竟，我是看过《1984》《死魂灵》的嘛。然而等我把目光收回眼前，生活在荒谬之中的时候，我又陷入了一团迷雾。

今天是封闭在家的第二十天了吧？加上之前十多天的半封闭状态，已经超过一个月了。过着这样的生活，我好像渐渐习惯了。白天，我来到阳台上，一边喝牛奶麦片，一边晒太阳，似乎还挺惬意。然而看着空荡荡的街道，我的脑子里也是空空的，我开始感到荒诞，荒谬，恶心。

封城刚开始的时候，街道上一辆车都没有，只有一个穿绿色反光背心的警察站在十字路口来回走着，很怪异。现在街上出现了一些车辆，和骑自行车的人，却更加怪异了。

夜晚，有大巴从窗前经过，是把人运往方舫的大巴（我猜的，不然还能去哪呢？）也会听到过从远处传来的敲盆声，伴随愤怒的声音：“发物资！”然而声音显得有气无力。

穿着怪异的志愿者大爷大妈，排着队等待检验的人群，来自地方政府的奖励举报上海过境者的通告…

所有这些让人忍不住回溯1966、1959，那些国家层面的政治灾难。自由是什么呢？我们难道真的拥有过这种东西吗？我有点怀疑了。

自由这种东西，也许真的还没有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呢。然而自由是什么呢？难道只是一种听起来好听然而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吗？难道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意思吗？显然不是。一个词汇存在的意义是基于它和其他词汇的关系来的。“猫”的意义是用来指代一种既不是狗，也不是狮子或者任何其他东西的动物。也就是说，词汇的产生是基于原有语料库的缺失。猫被发现了，就需要一个既不是“狗”、也不是“狮子”的词汇来指代这种动物，于是就有了“猫”。相应的，“自由”作为一个词汇的出现是因为“自由”、或“非自由”的概念开始有了意义，也就是说，人开始拥有了不自由的状态，也就是奴役。所以说，自由就是不被奴役的意思。

这么一想的话，自由确实已经悄然离开了我们。我们被限制在自己家里、方舫里，像一件件货物，我们不再有自由行走的权利，只有被约束的权利，自由像是租借来的东西忽然之间又被收了回去，我们不再是自己的，变成了为国家制造价值的生产资料，我们被随意处置，如果新冠阳性的话祖国就丢面子啦，那是一定不行的。本质上讲，这不是奴役吗？最吊诡的是，我们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失去自由的感觉，但过了一个月竟然很容易就适应了。作为一个在红色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人，我能够preserve这些权利剥夺的把戏，我的直觉让我秒懂这种东西。然而我不太能够理解，让奴役变成常态的那股力量。